最近几次到教会讲道，我都用《Rent》的主题歌作为一个引子，过去一年了，新年来到了，问题依旧，我们用什么来计量岁月。

《Rent》 是百老汇的一个著名音乐剧，中文翻译成《吉屋出租》，错了。其实作者用的是双关语，并且说的主要不是房屋出租，而是人间的爱情和友谊。克林斯的那段著名道白就点出了这一点：“人们都说爱不能买卖，但我去想拿它去出租。对你，我提供一份新的租约，租期是一生一世”。

剧中的女主角咪咪，是一个吸毒的脱衣舞女。由这一脱衣舞女，我想到了脱衣舞。

今年的春晚，一群群穿得大红大紫，色彩炫目的男男女女们，跳来跳去，唱上唱下，结果，唱出了这样的最强音：最美的心灵是中国人的心灵。用我看过的一个连续剧的台词来说，听了我差不点吐出来。

这就是最时髦的脱衣舞啊。

就是脱，也不是这个脱法，太露。

最美的心灵是中国人的心灵！哈哈，呵呵。

到此为止。

有一天，儿子开车时放音乐，我一听，这么好听，再细听，这个歌怎么这么熟悉。女儿说，爸，你听我们唱过。想起来了，两三年前，她们中学举行一年一度的才艺表 演，最后一个节目，大合唱，一大群中学生到台上一站，全场灯光突然熄灭，一只只白色的小蜡烛亮了，这些少男少女们，手里举着蜡烛，一个接着一个，慢慢地走 下了舞台，环绕着观众，同声高唱，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，你用什么来度量时间。

美妙的歌声，闪动的蜡烛，在黑暗中给我留下了永久的印象。

我当时马上联想到了苏联解体之后，莫斯科的一个圣诞夜，一个接着一个的人，也是手中拿着蜡烛，在黑暗中慢慢地走着，唱着古老的圣诗。

那天晚上，儿子把《Rent》的主题歌和其他一些著名的唱段，给我烧了一张碟，说，爸爸，你会喜欢的。

我真的很喜欢。这首主题歌的名字叫“爱的季节”。

它的大意是：

（一年） 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，

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如此宝贵

你怎样计量——计量一年

用日光，用日落，

用午夜，用一杯咖啡，

用寸，用里？

用欢笑，用冲突？

它的回答是

用爱。

用爱来测量过去一年的时光。

它说，

你知道爱是来自上苍的礼物

让我们分享爱，付出爱，传播爱

用爱来计算你的生命。

唱这首歌的人们，是流浪的艺术家们，被人歧视的舞女，艾滋病患者，同性恋者，付不出房租的房客，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穷人，故事发生在被称为世界中心的纽约。

剧中还有另外一首歌，是一群艾滋病患者唱的，他们组成了一个彼此帮助支持的小组，他们唱到：

当我从昨夜的恶梦中醒来

我是否会失去人的尊严

还有谁在乎我？

听到他们反复唱这首悲歌时，我总是一再想到了那些在北京上访的人们，在这个寒冷的冬季，在这个他们来过许多次叫冤的地方，在他们被遣返回家的途中，他们心中是否有这样的悲歌可曾听到这样的悲歌：

当我从昨夜的恶梦中醒来

我是否会失去人的尊严

还有谁在乎我。

但是，居然有那么多歌手在全世界面前唱着：

最美的心灵是中国人的心灵。

2009．2．9

《活在美国》系列原创，第429篇，《猫眼看人》首发